数据显示,在脱贫攻坚进入全面收官阶段的2020年,重庆仍有2.44万群众没有脱贫。
脱贫攻坚决战决胜之年,他们有什么打算,有什么心愿?日前,记者在渝东北、渝东南和主城都市区分别采访了一名贫困户,畅谈脱贫规划。
因灾致贫户甘之兵:
最想的事,就是早点把欠债还清
4月1日午后,刚才还飘了一会小雨的奉节县平安乡文昌村,太阳猛地从乌云里钻了出来,天气爽朗,碧空如洗。
趁着天气好,甘之兵拿着锄头来到万寿菊基地,除起草来。
“能多干一会是一会,一个小时10元工钱,一天就是八九十元。”甘之兵是文昌村现在唯一的脱贫户,“所以才更要加把劲,不然因为我这一家没脱贫影响了全村,那我的责任可大了。”他打趣道。
甘之兵一家2017年6月被核定为贫困户。在那之前,甘之兵和老婆刘长明长期在外跑运输,家里的条件在文昌村算中上水平。
3年前,他在跑运输时发生了严重车祸,自己左手骨折,坐在副驾驶的老婆伤得更重,锁骨、肋骨、盆腔骨都严重骨折。
两口子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回到家又躺了3个多月,生活几乎不能自理,还欠下40多万元医药费债务,正在念高中的小儿子刘伟决定辍学,早点打工补贴家用。巨额债务、丧失劳力等多重打击,让两口子万念俱灰。
村里和平安乡知道这个情况后,立即履行相关程序将其列入了贫困户,伸出了援助之手。
“因为之前不是贫困户,所以我们只报销了7万多元,但也非常好了。”他告诉记者,乡里还动员乡亲们、社会各界进行了募捐。当村支书尹昌田把筹到的9万多元交到他手里时,他感动得泣不成声。
3年来,政府的帮扶也源源不断:
通过医保政策的“托底”,甘之兵两口子的后续治疗费用可报销90%,填上了家里继续贫困的大“缺口”。
村里搞“三变”改革,引进企业栽植万寿菊、美国山核桃等,甘之兵以7亩土地入股,除每年有4900元固定分红,还可以获得20%的效益分红。
甘之兵和69岁的老丈人刘泽运在种植基地务工,每小时10元工钱,两人一天可挣160元左右。
今年,村里见他的身体逐渐恢复,便给他安排了一个非全日制公益性岗位,每月可领300元工资。
最关键的是,通过乡里的推荐,两个儿子分别在西藏和江苏找到了不错的工作,月薪均达到了8000元,成为了家里的脱贫增收主力。
3年来,甘之兵欠下的40多万元债务已还了一半,还剩下20余万元。最近,大儿子刘松找到了对象。两件事都让甘之兵很高兴:“我今年肯定要外出找点事做,挣钱把房子装修一下准备娶儿媳妇,摘掉这‘贫困帽’,还要早一点把账还清!”
返贫户康启英:
自己没读啥书,必须得让孩子有文化
“你们在家好好学习,我上班去了。”3月19日中午,石柱县中益乡建峰村莲花组的一个活动板房里,贫困户康启英给正在学习的两个孩子打了声招呼,戴上手套出了门。
记者跟着她走了约10分钟,来到附近的一处正在建房的工地上,康启英的工作就是在工地上扛钢管、打杂。
一根3米多长的钢管,有六七十斤重,康启英扛起来还是有一点吃力。
康启英的老公黄荣贵,也一早就到工地上工了。两口子在工地干一天,可以领到300元工钱。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工地复工晚了几天,所以这几天的工时比平时稍微长一点,为的就是不误工期。
两口子这么拼命干,一多半原因是为了两个读书的孩子。
大女儿今年27岁,只读了初中就因为家里穷没继续读了,如今在县城里没找到个像样的工作,让两口子觉得有些自责。
二女儿今年20岁,在重庆师范大学师范专业念书,每年学费4700多元,享受了贫困家庭子女教育政策,由政府买单。但每个月1000多元的生活费得自己掏。
小儿子今年18岁,在石柱县民族中学念高三,即将面临高考的他,是让康启英最操心的,不但要监督他学习,还要搞好他的伙食,照顾他的身体和情绪。
今年1月,黄超华因为关节炎住进了西南医院,康启英全程陪伴,花费1万多元,“如今政策还是好,自己拿回来报销后自付只有1000多元,不然又要欠债了。”
而另一小半原因,是为了住上更好的房子——归根结底,改善生活也是为了孩子们。
康启英和黄荣贵正在盖的房子,就是两口子未来的新房。建峰村有9户脱贫户,其中8户是因为住房还没有保障,康启英一家就是因为住房问题而返贫。房屋建设期间,政府给他们安排了临时性的活动板房。等到4月房屋建好后,他们简单装修就可入住。
当日,康启英迫不及待地把记者带到还未完工的新房里转了一圈。新房宽敞明亮,装修后,康启英的几个孩子应该都能在里面找到属于自己的空间。
“现在就想快点把房子建好,早点搬进去,这样家里就能脱贫了。”康启英说,今年自己还有几个打算:一是通过扶贫小额信贷的3万元贷款,继续种植黄连;二是报名乡里的培训班,学习一下待人接物、做菜技巧等,争取利用搬家后的大房子开一间农家乐;此外,多打几份零工,多存些钱。
“女儿给我说,读完大学后她还想考研究生。”康启英最后表示,“我和孩子她爸都是一个意见,不能再让孩子吃没文化的亏了,只要他们想继续念,我们就会一直供下去。”
因病致贫户胡正友:
脱贫之后最想找个媳妇
3月26日,气温直冲30℃,干燥的天气更易扬尘。一大早,刚干上公路保洁员的胡正友就忙开了。
早上7点,他扛着大扫帚出了门,来到离家不远处的一条通组公路进行清扫。胡正友负责的路段约有2公里长,村上给他的任务是,每个月做满40个小时即可,但胡正友几乎天天都去清扫,干得特别认真。
这个非全日制公益性岗位,胡正友每月有792元,就目前而言,是这个贫困家庭每月最大的一笔收入。
今年50岁的他,是南川区东城街道黄淦村贫困户,目前还单身,和79岁的母亲住在一起。
胡正友矮壮、结实,看上去劳动力挺强的,他怎么会是贫困户呢?
2018年8月,秋收。自个儿没种多少庄稼的胡正友,成为了一名种植大户的雇工,每天从早干到黑,十分勤劳。雇他的人看他辛苦,于是用自己的三轮货车送他回家,但一次车没开好,从两米多高的急弯处翻了下去,坐在货箱上的胡正友右小腿被摔断,在医院里一躺就是一个多月,出院后又在家里躺了3个多月。
尽管老板将医疗费等全部结清,但家里却一下没了经济来源。去年,经过动态调整,胡正友被黄淦村纳入建卡贫困户。
为了让胡正友顺利脱贫,村里想了不少办法。“加固了房屋,吃上了低保,解决了公益性岗位。”胡正友介绍,自己和母亲的低保,合起来每个月有640元,公益性岗位792元/月,母亲每个月还有100元的养老金,从收入账来算,他家已经够得上脱贫标准了。
“就是还有两个方面有点小问题,所以去年他没有脱贫。”黄淦村第一书记戴有悦说,一是他的腿脚上仍有点不便,需要定期去医院复查,为了稳妥起见,继续让他保留贫困户身份;二是受伤后整日在床上躺着,导致他的内生动力有些不足。
前者,除大病医保、补充医保外,还为其安排了家庭签约医生;后者,除持续上门进行思想动员外,还趁着加固房屋的机会,为其新修了圈舍。
“八九月份的时候,我打算去给母猪配种,然后卖仔猪挣钱。”他告诉记者,如果按照一窝10头计算,挣个几千元不成问题。
养猪的同时,胡正友还想多养点鸡鸭、在附近找些零工。他说,自己的劳动能力在逐渐恢复,也不想总是依靠低保、公益性岗位等“拐杖”生活,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双手挣钱,“先脱贫、多挣钱,之后我才有能力去讨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