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棚里的非洲菊因缺水而无精打采,有的甚至成了干花。
文成县黄坦镇花农叶世府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摊摊手苦笑,“不用看,又是一条高温预警。”
“文成县发布高温橙色预警信号:受副热带高压控制,预计今天下午我县大峃、玉壶、珊溪及周边乡镇最高气温将升至38℃以上。”
20多天前,收到这样的短信,他还不以为然,“来场雷阵雨就好”。10多天前,他开始犯愁,新买的水泵派上用场。昨天再收到短信,他已经无可奈何,“慌也没用”。
不记得多少天没下过雨,也不记得上一次阴天是什么时候,反正,叶世府这几天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钢管大棚里的鲜切花花瓣一点点被晒焦发黑,叶片一天天往地上垂,甚至干枯。
在这场实打实的“煎熬”里,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来一场大雨……
大棚70℃“桑拿”,
鲜花被蒸成干花
黄坦鲜切花基地有500亩钢管大棚,主要种植非洲菊、香水百合、玫瑰等品种。记者到黄坦鲜切花基地采访已不下5次,唯独这一次,大棚里的姹紫嫣红变成了绿暗红稀。
上午11时许,掀开一处钢管大棚的薄膜,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原本走进大棚,湿气附着在眼镜片上,会形成一层雾气。可这一次,大棚里感觉不到一丝水汽,比以往更闷、更热。
棚内的非洲菊,植株已近乎瘫倒,叶片下垂得像要跪到地上。星星点点开放的花儿,像被手捏过一样耷拉着,粉红色的花瓣被晒得发黄,有的甚至成了干花。植株根部的泥土已结成块状,一捏就成了粉末。用于送水的皮管,也被蒸成了软绵绵的“橡皮筋”。
叶世府快步走到花丛边,摘掉多余的叶子,把一些枯萎的植株连根拔起。没过5分钟,他就催促着记者赶紧出去透透气。“再待着,你就得昏过去了。”
一出大棚才发现,整张脸已经涨得通红,皮肤紧绷得像刚从桑拿房里走出来。尽管室外温度已超35℃,但在遮阳网下,哪怕一丝微风都能感觉到清凉。
“这个点,我们是不敢进大棚的。”叶世府说,从早上9点到下午3点,大棚里就不能站人。他做过测试,下午2时,室外水泥路上的地表温度近40℃,而温度计显示大棚内的最高温度已超过65℃,直逼70℃。
这样的“桑拿房”,人可以躲着,但花儿躲不过去。
弃卒保车,
有水先浇贵的花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高温干旱“辣手摧花”。能不能把薄膜掀掉,让花儿们透透气?或者在正午时,给花儿浇水降温?
叶世府摇摇头,给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他说,花瓣就像人的皮肤,如果掀开薄膜,长时间在阳光下暴晒,别说十天半个月,一天就成干花了。目前只能让大棚薄膜“露底”,在四周掀起1米来高通风。
而喷滴灌的蓄水池是室外的,阳光直射致使水温偏高,如果直接浇灌到植株根部,鲜花会直接枯死。就算给大棚里的土壤浇点水,不到一小时就全蒸发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早6点之前、晚6点之后,给鲜切花根部补足水分。每天早晨4点多,叶世府就得踩着三轮车,挨个拧开大棚的喷灌阀门。不过,看到水渗到土壤里约3厘米,就要停一停了。不能多,再多别的棚就没水喝。
“按现在蓄水池的存水,一次也只够50亩大棚灌溉。”叶世府和基地老板商量,只能取一个折中的办法,把成本最贵、市场最热销的鲜切花品种留住,其余的只能两三天浇一次水。
基地里每株成本5块钱的香水百合留住了,热销的非洲菊“大地红灯笼”留住了。其余200多亩受灾大棚已损失70多万元,如果再旱下去,估计损失将超过100万元。
唯一能盼的,
就是一场大雨
谁都不愿眼睁睁看着花儿被活活“晒死”,怎样才能让它们继续活下去?
鲜切花基地唯一的水源,就是东面山脚下的一条共宅溪。这也是附近水稻田的灌溉水源。
虽是正午,附近新楼村的村民王文华已经开启水泵给自家水稻田抽水。“原本溪水有50厘米高,还能流得动,现在成了死水潭。”王文华说,在裸露的溪床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积水,还找了块大石头把皮管抽水口压到水底。
鲜切花基地的取水口,就在王文华取水口的边上,一条水管通到20多米远的蓄水池。因为无水可抽,水泵也只能开开停停。“蓄水池比正常水位低了1米,大概只剩200立方米。”叶世府指着水泥池壁说,这么点水,还是半夜里抢来的,只能勉强维持基地一两天的灌溉。
记者在基地的水泥路边看到,一条深约40厘米、宽约20厘米的水渠里,依然有水在流淌。
“水渠里的水能用吗?”“不行。两边的水稻田都喝不饱,要是接过来,村民会不高兴。”
“那自来水能用吗?”“不行。现在镇里富岙片、朱岙片的村民都要挑水喝,怎么能跟他们抢水?”
在叶世府的意识里,搞农业有“井水不犯河水”的规矩。就连基地里的几名帮工,正午实在耐不住热,也只是接些自来水擦一把身子,剩下的水还蓄在水桶里,供灌溉用。
叶世府说,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下一场雨,一场大雨,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