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寿光，南有嘉鱼。”位于长江中游南岸的湖北嘉鱼经十数年的苦心经营，蔬菜种植已成为当地农民增收的主渠道。然而在今年春天，因为不谙市场规律和缺乏有效指导，菜农们正在遭受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日前，网络上有一则消息称，湖北省嘉鱼县 “最少约30万吨包菜因菜价太低廉，连卖到每斤2分钱都无人问津，致使菜农宁愿菜烂在地里”。
针对上述传闻，《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近日赶赴湖北嘉鱼调查时发现，虽然并未出现每斤两分钱的低价，但现实仍比记者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一斤包菜卖出去，农民只得到一分钱”。
一斤才卖5分钱
“要发财，种包菜。”这是一句在嘉鱼县潘家湾镇流传了十余年的致富口诀。小小的潘家湾镇凭借着6.85万亩的种植面积成为全国知名的蔬菜生产基地，每天都有挂着全国各地牌照的大卡车前来运输。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到达嘉鱼当天，气温高得如同初夏。听说记者前来了解包菜行情，年过五旬的摩的师傅老曾忙称：“我家就种着包菜，走，我带你去看，不要钱。”据老曾介绍，去年他种了3亩地的包菜，其中两亩是自家名下的土地，另外一亩地是租种别人家的，一年要付200多元的租金。
离开镇中心，三轮摩托车一拐弯便看见一望无际的包菜地。10分钟后，记者跟随老曾来到他家的菜地。“多好的包菜，就是没人要。除非是熟人，别人才会收你的菜。”据他介绍，按照最新的行情，“我们自己把包菜从地里切出来、打包，运到菜贩子的车上，一斤才卖5分钱。除去人工和车钱，到我们手里只有一分钱。”
这就是现实，无论自家自种的小农户还是拥有数百亩规模的大种植户，都在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损失。
“嘉鱼的蔬菜，从这里上京珠高速，全国各地我们几乎都跑遍了。”潘家湾镇的蔬菜营销大户周承富是当地蔬菜营销协会会长，他对包菜利润一清二楚。“每亩菜地光农药、化肥和种子的成本就要800元钱左右，我们自己的人工成本还不算，加上收割季节雇工费用和运输费用，一斤菜的投入在0.12元左右。”
然而在目前的行情下，来自全国各地的菜贩子们只愿意支付每斤5分钱的收购价，“不卖又不行，包菜烂在地里会影响下一轮产品种植的质量。所以，我们必须把地里的包菜都清理干净。”
“没有人能赚到钱”
在潘家湾镇万亩绿色蔬菜种植基地宽阔的马路上，停放着几台挂着晋、冀、黑等外省牌照的大卡车。“这些都是来拉蔬菜的菜贩子，全国各地的都有。去年这个时候，每天有200台左右的车，现在每天大概维持在30台左右。”周承富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今年这样的行情，菜贩子也不赚钱，不赔本就算很不错了。”
种植大户的话在来自山西太原的菜贩子周星（化名）这里得到了印证。已经在潘家湾镇驻守了4个多月的周星，神情有些疲惫地坐在那里翻弄着账本，“我每年元旦前后都会来这里，一直等到4月中下旬包菜行情结束。”
做了20多年蔬菜生意的周星对当前的惨淡行情表现得比较淡定，“做生意嘛，有赚有赔，在湖北包菜上面赔了，我就去尽量去河南蒜薹那里挣回来。”他告诉记者，目前太原包菜的市场售价基本上是每斤0.18元，“收购成本连同运输成本，再加上菜场的管理费和车位费，我这一车菜运过去不亏本就是万幸了。”
和周承富一样，为了维系客户和不至于亏得太多，周星和他的合伙人们必须定期收菜、送菜，“我也想把收购价提高点，毕竟都是合作了十多年的朋友，可是运输成本和其他费用都在那里，实在是没有办法。”
种植户和中间商为了维系生意而选择将包菜买卖做下去，而跑了30多年长途运输的老刘却是为了规避他认为“过高”的路桥费而选择运输蔬菜。“我这个车是30 吨载重量，从湖北咸宁开到山西太原，这一趟下来光油钱就得4000元，可老板只给我们4500元的运输费用。如果不是运蔬菜，这一路的路桥费你就免不了。”老刘说他粗略计算了一下，路桥费用基本上要占整个运输成本的50%，幸亏国家对蔬菜运输有绿色通道政策，否则就算空车回去都还要交路桥费。
在整个包菜产业链条中，接受采访的人都有苦衷，“这样的行情，没有人能赚到钱，只有那些卖农资的和收市场管理费的有钱赚。”
接下来种什么？
虽然自己3亩地的包菜收入惨淡，但老曾依然打算继续种植下去。“明年肯定还要种，都种了十多年了。”其他接受采访的数位菜农也表示将会继续选择种植包菜，“今年行情不好，明年或许会好起来。”
其实，对于今年如此惨淡的行情，湖北嘉鱼县农业局蔬菜办主任刘敏早在去年10月份就隐隐约约有过预感。刘敏对记者坦言：“去年的包菜一斤卖到1.2元，这么高的市场价格肯定会吸引更多的农民选择种植包菜，加上去年国家对农业扶持力度加大，这就导致出现今年种植面积和产量大幅提高的情况。”
和刘敏的想法差不多，周承富也认为近年各地都在出台政策大力扶持蔬菜基地建设，让菜农从蔬菜种植中尝到了甜头，但由此一来，也导致今年这种全国性的供大于求局面。“可普通老百姓哪能看得这么远呢？”据周承富介绍，今年湖北嘉鱼包菜之所以如此行情惨淡，主要是由于“新疆、东北等地去年都大面积种植包菜，特别是近期四川包菜大量上市，这就抢占了嘉鱼包菜的传统市场”。
在嘉鱼县农业局提供给记者的一份资料中写到：去年同期包菜价格一般在1元以上，当地包菜亩产量在5000～5500公斤，出售的包菜毛收入达到1万元/亩左右，在这种高收益的驱使下，许多菜农种植包菜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据嘉鱼县有关部门统计，2009年该县包菜种植面积20万亩，而2010年下半年则达到25万亩，“加之菜农在销售前期存在观望、惜售等心理，导致今年春季包菜扎堆上市，价格一路走低，出现收不抵支、菜贱伤农的局面。”
认识到了这一点，周承富也开始对自己的种植结构进行了调整，“我今年不仅种了包菜，还有黄瓜等别的作物，这应该能够减少损失的风险。”
在采访的最后，负责全县蔬菜技术推广工作的刘敏遗憾地告诉记者道：“今年这个行情肯定对菜农伤害不小，接下来是到了该思考到底要种什么的时候了。”
但对农民老曾而言，这种改变将有不小的难度，“不种包菜怎么办，种别的投资太大，而且我也不会种别的。”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了解到，湖北省商务厅已于4月15日紧急下发了 《关于组织好嘉鱼县滞销包菜分销工作》的通知，要求组织大型超市和农贸市场尽快赴嘉鱼县，到田头直接采购滞销包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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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菜价现降价趋势
每经记者 曹晟源 发自上海
近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了解到，作为国内的农业大县，河南中牟县的芹菜收购价跌至6分钱一斤，然而就是这样芹菜在蔬菜市场也少有人问津。据菜农介绍， “去年芹菜收购价每斤在七八毛钱左右，然而今年却只能卖五六分钱。”这样的低价近十年都没有出现过。不仅仅是芹菜，目前国内大部分地区的一些蔬菜价格都有着普遍下跌的趋势。
实际上不光是河南中牟县的芹菜，近期浙江等地的竹笋、白菜同样不能幸免。据中国蔬菜流通协会称，由于市面出现了大量竹笋，导致其价格大跌逾30%，至均价每公斤2.69元。
上周，北京水屯市场信息办的监测数据显示，蔬菜加权平均价连续4周走低；而与去年同期相比，有31种蔬菜价格走低。
北京市场菜价的回落有着多种原因。业内人士介绍，蔬菜价格持续走低一方面得益于气候因素，近期北方天气以晴为主，有助于蔬菜的生长、采摘和运输，使得北方蔬菜在京城上市量不断增加，量足价落；另一方面，由于2010年下半年蔬菜价格较高，政府加大了对蔬菜种植的投入力度，农民种菜积极性增强，对今春蔬菜的供应起了积极作用。
就在多地蔬菜价格下降的同时，上周末国家发改委召开稳定 “菜篮子”价格的现场会，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彭森提出，稳定“菜篮子”价格是稳定价格总水平的基础，为更好地完成调控任务，重点要抓好保障市场供应、保证群众生活、稳定通胀预期的工作，稳定“菜篮子”商品的供应和价格，切实规范市场价格秩序，降低群众生活成本，稳定社会通胀预期。
